锣鼓声里听年味

2024-02-22 10:05:35  来源: 许昌日报  作者: 王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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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现在许多人抱怨春节“没年味”,很惆怅。我却从农村街头自农历腊月就响起的“咚咚锵、锵咚咚”的锣鼓声里听出了欢乐,听出了美好。这欢快的锣鼓声是人们的喜悦和对幸福的追求,不正是浓浓的年味吗?

说起来,这锣鼓铜器我也略懂一点,大皮(鼓)、大镲、大铙拿起来都能跟上鼓谱打下来。

记得好像是1992年冬天,老家村里支持恢复铜器、狮子、龙灯“老故事儿”,专门拿出资金买来了铜锣、大皮(鼓)、镲、铙以及狮子皮、龙灯架、竹马、旱船等家什,让几个老艺人领着一帮爱玩的年轻人每天晚上到村部学习。

农历腊月的一天晚上,当时我听到村部传来“咚咚锵、咚咚锵”的锣鼓声,感觉非常新奇,便跑去看热闹。只见一间房子里靠墙放着一块黑板,上面画着一行行“〇〇×〇〇× 〇〇〇〇×〇〇”等符号,每一段最后写着一个“虫”字。

领头的聚庆叔指挥着学习的年轻人一段一段地背曲谱,并用两只手拍着两个膝盖,模拟锣、鼓、镲、铙的不同节奏。练到最后,他们拿起锣、鼓、镲、铙按照曲谱练习几遍。

我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却看不懂。趁他们休息的间隙,我问:“这圈和叉各代表的是什么?”

“圈是鼓、叉是镲,分别代表着鼓和镲的曲谱。”

“那‘虫’是啥意思?”

“哈哈哈,这是重复一遍。嫌重复的‘重’笔画太多,写成了‘虫’字!”

原来,过去农村的许多老艺人不识字,都是靠口口相传记录鼓谱,一个“虫”字也就是他们特有的记忆方法,如果不解释,外人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

此后,村部里每天晚上都是热热闹闹。学的人拍打着膝盖,嘴里念念有词;看的人新鲜稀奇,饶有兴趣。每次练到最后,学习不同铜器的人都会在聚庆叔的带领下,拿起鼓槌和锣、镲、铙实践一下。可每次都是打着打着就乱了套,不是镲没跟上,就是铙错了节拍,往往是刚开了个头就乱成了一锅粥,“咚咚、嚓嚓”地胡乱敲,让人直叹真难学。

说实话,刚开始我来看热闹,知道了“〇〇×〇〇×”的意思后,慢慢就看出了点门道。最初学习的这套谱子叫《洛阳挂》,除了序幕和结尾外,中间每一挂的开头曲谱都不一样。看似很长的这支鼓谱,我看了几天就看出了规律。虽然鼓谱很长,但是序幕和结尾固定不变,中间几挂的变化其实也很好记,只要记住“挂首”部分的不同变化,之后都是一样的,跟着鼓点就行了。只是他们一段一段地死记硬背,不是记住了“挂首”忘记了重复,就是记住了重复打乱了顺序,老是打不好。

有一天,我看他们一遍遍地总是打错,实在忍不住了,就说“让我试试吧”。我抓起一对八斤重的大铙,跟着聚庆叔的鼓点一口气打到底,而且没打错。连聚庆叔都非常吃惊:从没沾过锣鼓的人,咋就拿起就会呢?

“看会的。”我实话实说。

离春节越来越近,每天晚上锣鼓一敲响,就像发出了集合令,男女老少都相约而去。人们打的打、看的看,非常热闹。随着参加练习越来越多,我慢慢地对这一行当有了更多的了解。

锣鼓铜器的表演团队包括一面小边鼓、两面(或双数多面)大皮(鼓)、十面铜锣、四对镲、四对铙。小边鼓用红丝绸打扮得漂漂亮亮,下边有一个1米多长的握把,由团队里的队长掌握。他用一根棍子敲打着指挥,什么时候开场、打什么曲谱、打到哪里结束,都要听他的鼓点。

那两面直径1米多的大皮(鼓),是整场铜器表演的主角。它们声音低沉、厚重,极富穿透力,往往一敲起来,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熟练的鼓手打得那叫一个花哨,两只鼓槌可以一齐敲,可以分别敲;有时重锤敲得急,有时轻锤敲得快,更有时候两个手腕随着节奏做360度翻转,把两只鼓槌玩得上下翻飞;还有的高手打到兴头上,能够一只手按照节奏敲大鼓,另一只手把另一只鼓槌抛到空中,落下来接住后正好能敲到鼓点上!

十面铜锣最简单。敲锣的人各自用一柄三齿铁叉挑起来,随着大皮开场的鼓点,“咣、咣、咣”地一直打下去,没有曲调变化,只有节奏快慢。中间即使鼓手停顿、休息、转换,他们也不能停,曲终才能结束。

如果说鼓是主角是领唱,那镲就是和弦应答。鼓和镲从来不打在一起,两者一唱一和,一问一答,中间还要互相加花,低沉的鼓声和清脆的镲音此起彼伏,欢快跳跃,分外悦耳。

铙是跟着鼓走的,是鼓的伴唱和衬托,也就是说鼓咋敲、铙咋跟。铙比镲大、厚,声音也比镲低些,八斤重的一对铙一支鼓曲打下来,往往两只胳膊累得酸疼,大冷的冬天里浑身冒汗。你看那打铙的人,哪个不是打起铙来高高举起,停顿那会儿立马垂下,太重了!

分工练习之初,殿卿、天顺都选学了打鼓,别的好多人挑了较轻的镲、省事的锣,我和军营就自告奋勇地掂起了那对八斤重的铜铙。每天晚上吃罢晚饭,听到鼓声响起,我们就马上赶过去。等人到齐,殿卿、天顺分别打鼓,我们打锣的、打镲的、打铙的各就各位,跟者鼓点从序幕开始,把学会的《洛阳挂》《锣鼓套》《三遍锤》一气打一遍。后来也学过《小虫闹》《倒上桥》,可惜都没有学会。

这几支鼓曲,《三遍锤》排在最后边,因越是打到最后,越打得激烈,越是提精神。如果说前边《洛阳挂》是按部就班,那《三遍锤》就是全力冲刺。前边节奏是正常速度,那《三遍锤》就是二倍、三倍提速,真是一遍比一遍加速,一遍比一遍加急。打到最后一遍,只听得那节奏,如疾风,似暴雨;如千军万马,似风高浪急。锣、鼓、镲、铙急而不乱,响而有节,配合默契,酣畅淋漓,那真是一种心灵的洗礼、人间的享受!

等到鼓手敲响最后一锤,两只手举着的两个鼓槌死死高悬在半空中,刚刚还如疾风暴雨般的锣、鼓、镲、铙合奏瞬间凝成了真空。四周静悄悄的,静得好像千军万马酣睡入眠,风高浪急归复平静,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锣鼓铜器是年的味道,年的灵魂,也一直是我对家乡的牵挂。什么时候我回到老家,能够再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曲?

编辑:兰民 刘靖雯    校对:艾文

责编:贾同岭     终审:刘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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