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7-23 09:57:01 来源: 许昌日报 作者: 邓雷 杨红卫 石冠兵 吕超峰 任江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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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曹操高陵遗址博物馆的游客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正月,曹操病逝在洛阳,终年66岁,谥曰武王。一代枭雄,至此走完波澜壮阔的一生。
曹操究竟葬在哪里?这是一直困惑史学界的问题。2009年12月27日,经国家有关部门认定,位于河南省安阳市安丰乡西高穴村南的高陵墓主为曹操。
寻曹报道组一行在曹操高陵遗址博物馆宣传科工作人员宋峥嵘的陪同下,近距离感受这座曹操陵墓的历史魅力。
整座博物馆设计简洁大方,灰白建筑线条冷硬,如一方沉寂千年的巨大印玺。展馆深处,一件件静默的出土器物陈列于恒温恒湿的玻璃罩内,幽光浮动,在它们斑驳的躯壳上投下岁月的阴影。那些冰冷的青铜、残损的陶片、剥蚀的石刻,仿佛带着地底深处的寒气,无声地刺穿着时空的隔膜。
玻璃展柜前,人群最密集处,正是那柄著名的“魏武王常所用挌虎大戟”石牌所在。石牌本身粗粝古朴,其上铭文刀凿斧刻,字迹却依旧带着一股凛冽的锋芒。考古专业研究生毕业的宋峥嵘向报道组介绍说:“‘魏武王’是曹操的封号,‘常所用’即日常实用之物。此牌与墓中兵器同出,矛头直指墓主身份。历史谜团,由此尘埃落定。”
器物无言,却引来万语千言;石牌冰冷,却点燃千年争论。曹操高陵遗址博物馆,俨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回音壁——每一件展品都在发出历史的叩问,而每一个今人的驻足与低语,都是对枭雄曹操之魂的一次次隔空应答。
历史从未真正死去,它只是沉睡在青铜的锈色里,等待着被目光一次次唤醒。
(一)位极人臣
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正月,邺城风雪如狂,曹操赤足踏上铜雀台玉阶时,冰碴刺入脚背旧箭疤。
汉使尖嗓宣诏“参拜不名、剑履上殿”的尾音未落,曹操腰间的长剑铿然坠地。剑柄螭纹磕碎阶石,那颗袁绍所赠的东海明珠滚进雪泥——恰是三十年前酸枣会盟时,二人掷酒为誓的方位。
阶下,荀彧仰首,惊见曹操旧袍肘部麻布补丁绽裂,官渡箭创的褐红疤痕下,竟透出建安元年迎驾洛阳时的御赐金丝软甲。
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四月,汉使首次捧来玄玉匣,魏王玺绶浸透椒房特制椒香。曹操指铜雀台冰井幽光:“此中藏先帝衣冠十笥。”
曹操墓发掘主道
二次金册压案时,曹操命乐进抬出汉中所得张鲁青铜祭器,米巫符咒在日光下漫出青烟:“此物吸尽三辅童男精气。”
三辞那日,狂风掀翻十二旒冕冠。曹操当庭解开王袍,露出脊背纵横的二十七处箭镞凹痕:“建安二年宛城之创最深——诸君欲置曹某于张绣戟锋耶?”
受封魏王那夜,十二白玉旒压得曹操颈骨作响。宗庙烛火摇曳,他忽从祀器架抽出建安元年护驾时折断的环首刀。当礼官高诵“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刀刃猛然插入供桌,刀柄悬着的“汉征西将军”银印撞碎盛放青梅的玉碟——正是许田围猎时汉献帝亲手所赐。
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冬狩途中,奇景震动邺城。金根车行至西门豹祠,六匹御马齐喑。曹操掀开车帘,只见老农跪献新麦,箩筐底部的《禹贡》九州古图竟被麦粒拱动。
图中,冀州疆域暴涨如巨兽,朱砂晕透“魏王”印文。“天意助魏!”曹操大笑割指,血滴在益州方位时。麦堆里,突然钻出汉中童谣木偶,脖颈红线系着“阳平关”三字。
腊祭风雪夜,曹操独坐冰井台。指尖抚过曹丕“魏王太子”玺绶的螭钮时,梁间坠下张鲁降表——帛书背面赫然贴着建安五年陈琳所书《讨曹檄文》。侍从骇然欲焚,曹操却以玺绶蘸墨,在“赘阉遗丑”旁朱批:“若无此檄,岂有魏王?”
铜雀台顶,栖鸦惊飞。翼影掠过全城时,七十二口编钟自鸣如恸哭。值夜老兵看见冰面倒映奇景:少年曹操举孝廉的策论竹简,在虚空中拼接成《短歌行》墨迹。
翌日破晓,百官见魏王散发单衣,以汉中缴获的五斗米在宫门画九州。朱砂描至长江,陶瓮突迸裂缝,新米混着雪水漫过“吴会”二字。
曹操俯身拾米时,王冠旒珠垂入泥泞,玉串间晃动着二十岁顿丘令任上丈量田亩的旧绳尺。西风卷起半片檄文残纸,粘在“天下归心”的碑刻上,恰似给这未竟的版图覆上素缟。
(二)壮士暮年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汉水在秋汛中暴涨。
战报竹简浸透血水摊在案头时,曹操的头痛裂作万千碎片。他正擦拭夏侯渊的断戟——那戟刃凹槽里嵌着定军山的红土,与当年濮阳火海中救他脱险的戟柄同铸。
“妙才(夏侯渊,字妙才)……”喉间哽咽被更鼓斩断,侍医惊恐地看着曹操将镇颅冰鉴砸向舆图,襄樊地域霎时漫开墨色汪洋,倒映出建安五年官渡战场溺毙的袁军面孔。
是年九月,相国西曹掾魏讽谋反的烽火灼红铜雀台时,曹操的安车正碾过洛阳永宁寺废墟。狂风掀帘,昔年顿丘令任上栽的刺槐枯枝扫过曹操颧骨,断茬处赫然是他与袁绍同游时刻的“汉兴”二字。当夜,中军帐烛火飘摇,曹操撕碎迁都奏表,以断枝蘸臂血批注:“吾骨当沃河北麦田!”血珠滚落处,竹简显影般浮出少年时洛阳太学抄录的《禹贡》残句。
摩陂(今河南郏县东南)冬雨最是凄厉。曹操单骑立在山岗,玄色大氅吸足水雾重如铁甲。徐晃十二营新军的赤旗在暴雨中翻卷,恍若延津渡漂浮的袁军兜鍪。阵前突然传来裂帛之声——老兵劈开关羽鹿砦的巨斧,竟与建安元年许都宫门斩蛇的铜斧同样铭刻“破虏”二字,斧柄缠着的麻布还沾着白狼山雪泥。
曹操高陵遗址博物馆俯瞰
数日后,孙权遣使献上的沉香木匣开启时,荆州霜气冻凝满帐呼吸。关羽首级怒目如生,眉弓结着江陵水雾。曹操却注目匣底素绢:二十年前煮酒论英雄时,刘备袖中跌落的《隆中对》残稿,“跨有荆益”四字被陈血染成赭红。“云长……”曹操亲手合匣,指甲在“汉寿亭侯”金印刮出星火,“取吾邺库金丝楠,制诸侯棺椁。”
曹操翻看孙权使者送来的帛书,内容竟是向曹操称臣,并劝曹操取代汉朝自称大魏皇帝。曹操将孙权来书遍示内外群臣,冷冷笑道:“孙权小儿,想把我放在炉火上烤啊!”
群臣劝进表章堆成雪丘时,曹操正用襄樊洪水泡胀的箭矢,在铜雀台冰面刻划。冰屑纷飞中现“周文王”三字,深痕突然涌出赤泉。侍从捧尝,惊觉是杜康——恰是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横槊赋诗时,泼进江风的半坛残酒,酒渣里还沉着溺毙水军的青铜腰牌。
洛阳冬祭日,汉献帝颤巍巍捧来九锡冕旒,曹操腰间玉佩突然迸裂。蓝田玉坠滚入火盆,炸出建安元年张让家宅的血光。曹操在群臣惊呼中踏火取玉:“此玉可铸青龙偃月刀否?”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正月,曹操独坐冰井台。指尖抚过郭嘉遗存的《九州图》,在益州方位摸到湿痕——原是去年汉中撤军时,曹丕的眼泪浸透秦岭,水渍里浮出刘备“汉”字旗倒影。晨光刺穿冰层时,他突然将曹丕“魏王太子”玺绶压在图卷“洛阳”处。青铜螭钮口中,赫然衔着年少举孝廉时射落的第一只塞北秋鸿的尾羽。
(三)敛以时服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洛阳宫阙内,药香凝成垂死的龙形。
曹操枯指划过《终令》竹简上“其规西门豹祠西原上为寿陵,因高为基,不封不树”的字痕,隐约间似乎听见漳河涛声穿透宫墙——四十年前初任顿丘令时,那尊被百姓香火熏黑的西门豹塑像正凝视着他。
“取……取吾征乌桓旧袍。”曹操喘息着推开金缕玉衣。当侍从跪呈那件肘部补着粗麻的玄色战袍时,血腥味混着白狼山的冰雪气息漫溢开来。指尖触到衣襟暗袋里半块霉饼,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风雪中的画面骤然浮现:断粮七日,他将最后半块饼塞进冻僵的斥候口中,那少年咽气前呢喃的竟是《击壤歌》。
曹操雕像《魏武挥鞭》
“吾死之后,持大服如存时,勿遗……”曹操突然攥紧《遗令》简册,简牍裂纹割破掌心。血珠滚落处,赫然是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规划寿陵时,他亲手在绢图上圈出的点——恰与少年时所见西门豹惩治巫祝的石台重合。风卷帷帐如招魂幡,恍惚又是官渡战后,曹操指袁绍金棺笑叹:“本初若知你我同葬瘠薄之地……”
临终那夜,邺城百姓见西门豹祠古柏突发新枝。树皮裂纹拼成《龟虽寿》词句,而树根渗出的酒泉漫过籍田,曹操亲植的嘉禾在酒浆中疯长。更夫指天惊呼:“有苍鹰背负十二旒冠冕掠过铜雀台,金线垂旒散作万点星火,点燃了冰井台三万卷竹简。”
火光中,建安七子的诗稿与关羽的《春秋》批注齐飞,灰烬里未熔的竟是当年许攸献的冀州舆图残片——图上“邺”字被血浸透,正与高陵封土融为一色。
曹操高陵遗址博物馆内的文物石牌
二月丁卯的邺城西郊,七十二口樟木空棺分道出城。铜雀台顶忽起骚动:曹操生前常用的犀角杯在飞檐下自鸣,积雪融成的清酒倾入冰河,竟使下游冻毙的鱼群复苏。送葬老卒认出,此杯正是建安元年许田围猎时,汉献帝赐予的御盏。
“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珠宝……”曹丕沉声望向玉椁,棺内唯置三物:补丁战袍裹着官渡阵亡册,焦尾琴压着《遗令》原本,而建安十五年分香卖履的账册间,竟夹着当年丁夫人未完成的剑穗——红丝线已褪成惨白。
三年后寒食节,高陵突现异象。新栽的松林间涌出清泉,青州老卒王五醉饮泉水,怀中犀角杯突然游出金鳞——正是铜雀台冰井豢养的那尾。
泉水倒映苍穹时,邺城百姓齐见幻景:曹操布衣散发,在西门豹祠前丈量荒田,身后跟着抱琴的郭嘉、捧卷的荀彧,而田垄间青穗如浪,直涌到天尽头未立的无字碑前……
编辑:龚政明 杜鹏勃 校对:刘操龙
责编:杨仪 终审:刘俊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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