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记得2004年夏天,杨老那声‘小朋友’,让我瞬间放下了所有顾虑。”10月22日下午,许昌籍学者王钰辉在接受本报专访时,谈及刚刚辞世的杨振宁先生,言语中难掩思念。
作为从魏都走出的文化学者、中国高等教育学会会员等,王钰辉笔耕不辍,著有《怡墨心迹》《再现文化精神》《水墨洋溢》等30余部著作。尽管与杨振宁的相识始于偶然,但此后20余年的交往,却成为他学术与人生中一段珍贵的记忆。
“充满特定缘分的偶然也是必然”。王钰辉回忆,2004年7月,他的首部著作《怡墨心迹》付梓出版。为感谢中央美术学院张凭教授在成书过程中的多次鼓励,他专程赴京致谢。正是在北京三里河张凭教授居处,他遇到清华大学吴冠中教授,并受邀一同拜访杨振宁先生。
7月的清华园,草木葳蕤,年轻的王钰辉面对科学巨擘,心中不免感慨。杨振宁看到年轻的他,主动开口:“你好啊。”令他意外的是,相互问候后,杨振宁微笑着开口问道:“小朋友,你都知道哪些物理学家?”时年82岁的杨老,一句亲切的“小朋友”,瞬间化解了初见的陌生。
“我知道爱因斯坦。”王钰辉答道。杨老闻言笑意温和:“哦,那是我的同事。”得知王钰辉来自河南,杨老又谈起与河南籍诺贝尔奖得主崔琦的交往,以乡情拉近彼此的距离,还谈到了物理学家袁家骝先生。那一刻,王钰辉感受到的不仅是科学大家的睿智,更是一位长者对晚辈温暖的包容。
此后的20余年间,王钰辉与杨振宁数次相聚,或在清华园,或在香港,或在安徽,这段忘年之交在岁月流转中愈发深厚。2015年与2018年,王钰辉两次受邀参加香港求是科技基金会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举办的“求是奖颁奖典礼”,都同杨振宁先生有过愉悦的交流,而2018年那次交流令他印象尤为深刻。
那天,杨老步入会场,精神矍铄。握手瞬间,杨老笑道“:多年未见,你倒没太大变化。”王钰辉送上自己所创作的书法作品《燕歌行》,杨老欣然接受,表示感谢。
交谈中,王钰辉提到最近临摹倪元璐、黄道周字帖时“有些枯燥”,杨老沉思片刻,语重心长地说道:“枯燥不一定不好。这是一个过程,在过程中感受、超脱,我想这就是幸福。”
这句话,王钰辉至今铭记。他深知,杨老一生在理论的深海中遨游,与枯燥为伴,与坚持同行。正是这种对“枯燥”的超越,使他与罗伯特·劳伦斯·米尔斯共同写下那组奠定现代物理学基石的方程。
在王钰辉心中,杨振宁不仅是科学巨擘,更是贯通文理的哲学大家。2015年4月,在中国美术馆的讲座中,杨老以“科学是无我之美,艺术是有我之美”点明两者的异同。讲座结束后,二人漫步美术馆走廊间,见工作人员调试光谱仪,红绿灯光在暮色中明灭,窗外晚霞绚烂如仪器中跳跃的曲线。杨老轻声感叹“:他们用的是不同的语言,却在翻译同一首宇宙之诗。”
那一刻,王钰辉更加深刻地领悟了他常说的那句话:“物理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是对物理研究方法论的反思,而哲学的尽头则是美学。”
王钰辉表示,从西南联大到普林斯顿,从诺奖荣光到清华园的最后岁月,杨振宁先生的传奇一生,是科学探索的一生,也是文化归根的一生。他始终怀揣赤子之心,以行动诠释何谓“不改初心”、何谓“叶落归根”。如今,先生已逝,星沉宇宙,但他留下的不仅是科学的瑰宝,更是精神的传递。
王钰辉说,与杨老交往的点滴,已成为他心中珍贵的精神图谱,激励着他在文化道路上继续前行,“唯有爱国奋斗、追求卓越,才是对祖国的热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永存感恩之心,才是对先生的纪念”。
编辑:李梦源 杜鹏勃 校对:张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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